【沉迦宴,我们结束在这吧。】
屏幕上是这样一句话。
沉迦宴打电话过去,发现自己所有联系方式全部被拉黑。
秋叶姿难得喊他出来,瞅他拉着张脸,好心情顿时消失大半:“陪你妈逛街你很亏吗,拉着脸给谁看?”
沉迦宴从一堆奢侈品手提袋里摘出自己的,剩下的扔给后面的司机:“我有事先走了。”
秋叶姿拦下他。
“我听你爸说,你在学校和一个女孩拉扯不清。”秋叶姿双手抱臂,用眼神打量,“沉迦宴,把自己屁股擦干净再去招惹人家。”
“妈,”沉迦宴手肘搁在秋叶姿肩上,吊儿郎当,“那你帮帮我呗。”
秋叶姿微蹙眉,瞥了眼他手里的购物袋,带上司机离开。
之后,沉迦宴迅速联系上单羽潇,要到定位,当即驱车前往。
黄昏就在眼前。
纤薄的身影融进晚霞,她站在那里,手里捏着一截锁链,抬头望天,沉迦宴看见她脸上的掌印。
“你妈妈打的?”
强行把人塞进副驾驶,沉迦宴眸色很沉,用指腹轻轻触碰,倪亦南偏头躲开,他捏着她下巴转过来。
“是因为我吗。”
倪亦南抿唇:“不全是。”
沉迦宴专注凝她片刻,探身勾来副驾的安全带,声线很低。
“那句话我就当没看见,先回家处理一下。”
他猛然靠近,倪亦南条件反射后缩了一下,垂着眸,自始至终没有回视。
像遇到危险的小乌龟,探脖咬人的力气耗尽,只有乖乖蜷进保护壳,才得有一线生机。
可除了眼睛,仿似身体每一个部位、器官都在用力感知他。用他带有穿透力的,将她的小心思反复炙烤的,她熟悉却无法招架的目光睇她。
末了,安全带入槽。
压迫感褪去,倪亦南蜷进角落,望着窗外的街景,思绪游离,很安静。
这里离沉迦宴家很近,一刻钟车程,沉迦宴一手牵她,一手拎着五六个购物袋。
到家后,沉迦宴先给她拧了瓶水,用干净毛巾包着冰袋轻轻贴在她脸上,然后去找医药箱。
倪亦南望着他忙碌的身影在客厅来来去去,最后蹲在她面前,拿棉签点涂在她下颌的伤口。
沉迦宴力气很大,平时拽她抱她吻她时,总让她感到痛,感到窒息,倪亦南不喜欢他不懂温柔。
而此刻,棉签点上来,很轻很轻,一触即离。
药水染得刺痛,轻拧眉,目光掠过他下颌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的伤口,不知为何,忽然鼻酸。
倪亦南吸吸鼻子,瞥开视线。
这时,手机在口袋里震了震,犹豫须臾,在沉迦宴涂完药后,她点开转文字。
【南南,妈妈今天说话的确有点过激了,关心则乱,我不该那样说你,但你说你是不是也有错?你还在上学怎么能早恋,怎么能在家里留那种东西?你说你是不是也有错?你的说话方式也有问题,你怎么能这么跟长辈说话?你哥哥全程向着你,你把矛头全部指向他,妈妈向你认错,但你也要向妈妈和哥哥认错。】
倪亦南神色无澜,逐字逐句在心里默读。
她无意识咬着口腔里的软肉,默到最后一句,忽察觉到痛,关机。
......
“为什么想分开。”
沉迦宴在身边坐下。
没有昨晚在电梯里盛气凌人、咄咄逼人的口吻,像是很日常地问她想吃什么那样。
从小到大倪亦南习惯忍耐,那些让她过不去的、耿耿于怀的她都习惯憋着。
母女之间的问题像潮湿的青苔,在阴暗湿润的环境里悄无声息地滋生蔓延,待想去清理时,早已遍布霉斑无从下手。
因为是一些家务事,是堆积已久的母女矛盾,是她自己的事,别人并不能替她分担或排忧什么。
倪亦南不想说的,但沉迦宴勾了勾她的手。
她刚握过冰袋,手掌冰凉,黏着湿冷的水汽,沉迦宴将她抱到腿上,双手握住她的,用温热覆盖。
这一次,倪亦南没有挣扎。
也是在这一刹她倏然意识到,在她全然陷入消沉、沮丧、压抑自己的情绪时,根本无法抗拒他的怀抱。
无法坚定地,打心底地甩开他的手。
甚至,想拥有得再多一点。
抓得再紧一点。
“那幅画被我妈妈看到了,她笃定我昨晚和异性在一起,说了一些难听的话。”倪亦南耸着肩,下巴搁在他肩上,“我也回击了一些难听的话给她。”
沉迦宴摸摸她的脑袋,轻声说对不起。
倪亦南摇头:“这只是导火索而已,她打我是因为我提了我爸。”
倪亦南顿了顿,意识到,如果继续,那么回忆将追溯到十年前,话题将延展到三天之后。
剖析自我的欲望和冲动瞬间丧失,她说不想再提了,让它过去吧。
那么就回到他们之间。
“错误应该被修正,不是切断。”沉迦宴抚摸她肩后的长发,像动物世界的顺毛行为,“倪亦南,我能接受你说结束的理由只有一个。”
“什么?”倪亦南闷闷道。
沉迦宴拎起她后颈,强迫她面对面:“你愿意和我开启另一段关系。”
倪亦南抬眸,闷闷不乐的剪影缩映在他瞳孔,而他目光炯炯。
“做我女朋友。”
眼底流露出的诚恳将她包裹,倪亦南默了默,许久才回神。
“为什么逼我一遍遍重复‘我喜欢你’。”她轻声问,“你很喜欢我吗?”
沉迦宴睇她:“喜欢。”
“喜欢我吗,还是,喜欢我的身体......”
想起他在干那种事时,在她耳畔和身下说的那些骚话,恨不能把她身体每一个部位都念一遍,说好可爱好漂亮,说他都喜欢的时刻。
如果答案是肯定。
可不可以不含任何附加,只喜欢她?
“你的身体也是你的一部分,我不想否认。”
“你的眼睛、鼻子、嘴巴,你柔软的胸脯,纤细的腰肢,还有你湿润却坚韧的心脏,我都喜欢。”
沉迦宴揽着她的腰肢,每说一个部位便吻一下,他的吻很轻很浅,像柔软的羽毛铺进她伤痕累累的心脏。
倪亦南扑了扑眼睫,空气流动得很缓慢,指尖不自觉攀上他的臂肌,听见他继续说。
“但是我的喜欢不可能止步于牵手拥抱亲吻,那是小孩子玩的游戏。”
“倪亦南,我的喜欢,是要你完全属于我。”